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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剑 ----

2016-3-6 16:01| 发布者: admin| 查看: 933| 评论: 0|原作者: 王辽|来自: 未知

摘要: 　　 水云剑 ---- 王辽 ...
　　

水云剑 ----


王辽


??第一章 伊贺名川
??拂晓时分，海风忽然大了。停泊在舟山群岛一百里外的六艘大船同时剧烈的震动了起来，船杆上的大旗也随风扑扑作响。将落未落的残月照在旗上，只见旗上写着“细川”两个汉字，两字旁边还有许多符号，像极了汉字的偏旁，看来这几艘船乃是从日本国来的贡船。
??此时正值明嘉靖年间，日本国内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动乱。京都的足利幕府已经无法控制国内形式，各地大名相互混战，情形似极了当年中土的春秋战国。这六艘贡船乃是此时日本国内最强胜的一个大名细川氏的贡船。由于明朝不准外来商船进行自由贸易，所以日本一方常常利用贡船附载的货物进行贸易从而谋求丰厚的利润。
??细川优作来到了甲板之上，守夜的武士见到他的出现纷纷给他施礼。
??“诸君幸苦了）?细川见众武士十分尽职，满意地点了点头，“今夜一过，等明天到达舟山，便会有大明的军队来保护我们！所以，现在你们更要打起精神，我听说当年被我们细川氏击败的秋田氏现在已沦为海盗，我们一定要加以注意）?话声未落，就听有人道：“细川殿！前方出现了不明船只）?
??“什么？”细川优作见说话的是负责守望的武士上杉，当下走到船头，向远处望去。果然，前方隐隐有十来只战船掩了过来。
??“传令下去）?细川优作大声道：“全体武士集中到甲板上，准备弓箭）?来的正是秋田氏的船。自秋田氏被细川氏灭国后，秋田氏便流亡海外，后与中国的一些商人勾结，成了为患大明的一股倭寇。昨天他们得知细川氏的贡船来到舟山附近，便立时出动了十艘战船，准备报仇抢掠，一举多得。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结战阵）?细川优作大声命令。细川家的六只船结成了一个弧形的阵势。“准备火箭）?
??细川氏的从武士立即将箭头上抹了硫磺的箭搭在弓上。这种箭飞出后，箭头的硫磺与空气磨擦，能产生火焰。
??“放箭）?细川见对方的船队离已方只有一箭之地，当下命令放箭。
??一时间，成百上千的火箭飞出，射向秋田氏的战船。但秋田氏的战船却像不怕死一样疯狂地向他们冲了过来。细川见对方虽有三船起火，但其余船只已然到了跟前。当下抽出腰间倭刀，高叫：“为了细川家的荣耀，为了武士道的精神，请诸君奋勇杀敌）?
??“请细川殿放心，我等愿以鲜血保卫细川家的荣耀）?众武士齐声道。
??此时秋田氏的人已经攻来。这些久在中国行抢的倭寇早已成了嗜血成性的动物，很多人都是赤膊上阵，手持三尺倭锋，口中叽哩呱啦的叫着便跳上了细川家的船。
??细川优作见对方的首领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武士，当下持刀上前，想要擒贼擒王。
??“余乃细川政元之子细川优作！你是何人？”细川按照日本武士决斗的规矩自报了家门。
??那中年武士听到细川政元这几个字时脸上肌肉一跳，眼中射出了仇恨之极的光芒。手中倭刀举起，自上而下便向细川劈来。
??细川优作乃是日本剑道大师水月神风的弟子，刀法不凡。此刻见这人一刀劈来，当下一移脚步，手中倭刀平平削出。这一式方位力度拿捏得十分精准，完全从那中年武士意想不到的方位削了过去。
??中年武士脸色一变，此刻躲闪已经来不及了，他一咬牙，手中长刀一偏，斜刺里劈下，想要与细川同归于京?
??细川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残酷的笑意，他知道，在中年武士之刀劈到他之前，他的刀便能将其头颅削去。
??眼见他的刀已经接近那中年武士的头了，忽然间眼前人影一闪，接着一股巨力向自己袭来，细川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抬头看时，却见那中年武士的身旁已经多了一个人。
??那人也是四十岁上下，一身灰色的长袍，腰间挂着一柄倭刀。细川一楞，认出这人是搭乘贡船前往中原贩买红雕漆器的一个商人。叫什么名字他已经忘记了，只是记得他为了搭船，曾付给了自己五十两黄金。
??“是你？想来送死么？”细川大怒。
??那人不答，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条黑色的腰带，系在了腰间。
??“玄金带）?细川张大了嘴，惊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那人，“你……你是伊贺大家？”
??那人微微一笑，道：“不错！余便是剑圣坊伊贺名川）?
??细川优作大吃一惊，心道：“这……这怎么可能？”原来日本剑道高手向来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剑术最高的系黑带，次者为黄、再次为红。而全日本剑术最高的人可以进入一个叫做剑圣坊的地方。剑圣坊的主人享受祟高的待遇，并且系当年足利义满将军所授的玄金带。现在足利幕府虽然衰落，但剑圣坊的主人却仍在日本习剑者中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威。日本人所谓之剑，便是倭刀。
??那人道：“你不相信么？”
??细川道：“除非你能证明）?
??那人嘿嘿一笑，蓦地倭刀出鞘。细川优作只觉眼前青光一闪，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临死之前，他终于知道眼前此人确是伊贺名川，因为旁的人根本没有这样惊人的武功。
??伊贺名川冲着细川优作的尸体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去，对那中年武士道：“宗神！你还识得我么？”
??那中年武士秋田宗神身子一震，呆呆盯了伊贺良久，忽然跪倒在地，叫道：“主人！二十年啦！我们终于又见面了）?说到这里，这个冷血的武士居然失声哭了出来。
??伊贺道：“宗神，站起来，像一个男子汉一样站一起，我们秋田家的人是不会被打垮的）?
??秋田宗神心中一热，二十年前，伊贺便曾用这番话激劢过他。此时重新听了这几句话，他的心中感动之极。
??伊贺又道：“我们还是尽快的解决这些细川家的狗吧）?秋田宗神点了点头，大声呼喊着，又杀入了战团。
??一方添了一个绝世的剑客，一方却死了首领，这场混战实际上已经有了结果。在太阳升起之前，秋田氏的倭寇便获得了胜利。细川家的武士全部战死或切腹，死尸和鲜血飘酒在海上，情状甚是惨烈。
??“宗神，我终于成功入主剑圣坊了）?伊贺名川立在船头，与秋田宗神开始了交谈。其余倭寇远远地站在他们身后，不敢靠近。
??“主人！自你去给伊贺亘古做义子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成功）?秋田宗神祟敬地望着伊贺。
??“我学了伊贺流的剑术，现在已纵横日本无敌手）?伊贺将目光投向远处海天相接的那一线，忽道：“他还好么？”
??“你说少主？”秋田宗神道：“他很好！我遵您的吩咐将他安置的很好）?“谢谢你）?伊贺道。
??秋田宗神跪了下去，“主人，我这性命早已是你的，为你做什么我都在所不辞）?
??伊贺道：“你能不能帮我办一件事情）?
??“请主人吩咐）?
??伊贺道：“一个月之内，你要将我的战书送到中原各大门派的掌门手中，约他们与我一战）?
??“什么？”秋田一楞，道：“主人为何要挑战中原高手）?
??伊贺喟然道：“我知道你这些年来很是努力，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没有什么发展么？”
??秋田摇摇头。伊贺道：“就是因为有中原的武林人士在沿海与我们为敌，否则光凭那些腐败的明军，我们早已掠够足够的壮丁和财物，从而杀回故土了）?秋田道：“主人是想以武技打击中土武人，从而令他们丧失气势，这样我们的行动便能顺利许多）?
??伊贺微微一笑，道：“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你终于成熟啦）?
??“主人，您要不要去我们的大本营瞧瞧）?
??伊贺摆了摆手，道：“我还要去天台山）?
??“天台山？”秋田奇道：“去那儿干嘛？。”
??伊贺沉声道：“我要赴一个约）?
??“赴约？”
??“不错！我要去击败中原第一高手皇甫容长）?


第二章 风竹秋舞
??天台山乃是佛教名山，地处渐东，素以山明水秀闻名于世。伊贺自台州登陆，经临海来到了天台。
??进了天台山，沿着山路向前行进，一路上但见岩壁森森，流泉绿树，十分壮丽。伊贺一边行走一边纵目浏览，若是见到一些奇景，虽是大战在即，也不由得驻足观赏。
??“兀那倭狗）?伊贺正观看着前方的一个大瀑布，蓦地听到一个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当下回头一望。只见身后十余步之外站着一个白衣少年，那少年约莫二十五六岁，腰悬一口长剑，剑鞘也是白色。那少年望着他的两只眼睛布满了红丝，显是十分愤怒。
??“少年人）?伊贺用流利的汉语说道：“为何口出不逊）?
??那少年道：“你们这些倭狗，在我大明沿海烧杀抢掠，我不但要骂你，还要杀你）?说着一拔长剑，剑走偏锋，长剑犹如一条玉龙般冲着伊贺直刺了过来。伊贺轻轻一动，闪过了这一剑。
??那少年见他不还手，心中微讶，但想起自己目睹的倭寇的暴行，胸中的怒火怎能平静？当下运剑如风，剑剑不离伊贺的要穴。
??伊贺见这少年剑法甚高，心中暗道：“若是我那孩儿此刻要有他这样的剑术，那也不错）?想到此处，起了惜才的心念，并未有打算将其杀掉。
??那少年却不知伊贺在让他，更把手中长剑舞得泼风相仿。
??伊贺见这少年不知进退，又想起晚上还要与皇甫容长一战，当下倭刀出鞘，轻轻一挥。
??那少年见对方长刀削来，动作似乎并不怎么快，但自己偏偏躲闪不了。只听扑的一声，那少年右胸已中了一刀。这还是伊贺手下留情，要不然这少年的命便已经废了。
??伊贺刺伤了那少年，便不再理他，向前缓缓行去。那少年倒在地上，呆呆望着伊贺远去的背影，从不知害怕的心里竟升起了一股凉意。
??又行了半日，伊贺来到了和皇甫容长约战的莫傲峰上。上得山峰，他便坐在峰顶的一块大石之上，闭起了双眼，等待着皇甫容长的到来。
??夜幕终于降临了。如水的月光静静地泻在仿佛石像般的伊贺身上，他腰间的长刀也被抹上了一片银色。月色下，看得见刀鞘上刻着三个字“秋の舞”。蓦地起了一阵夜风，风中隐隐有脚步声传来。脚步很轻很慢，但却隐隐合着天地的节拍。伊贺心中一动，耳听得脚步越来越近，当下沉声道：“你终于来了）?那人停了下来，叹一口气，道：“二十年了，弹指间已是二十年了）?
??伊贺听了那人的话，心中也自无法平静，不禁想起自己二十年前化名来中原学剑的情形，当时身后的这个人还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他站了起来，慢慢回转身子，向那人望去。
??那人也正望着他，两人目光一碰，都是一声长叹，齐声道：“你也老啦）?话一出口，二人均是一怔，二十年前幕幕情形似乎又浮现在了眼前。
??隔了良久，那人才又道：“非战不可么？”
??伊贺道：“阁下忘记二十年前的那一战了么？自那一战开始，余与阁下便已不再是朋友）?他顿了顿，又道：“那一次你击败了余，当时余曾说，二十年后必当再来与君一战）?说着手指抚上长刀，道：“如今余重登天台，便是为了一雪前耻。”
??那人正是中原第一高手皇甫容长，二十年前，在他知道伊贺的真正身份之后，他曾击败过伊贺。当时伊贺断刀铭志，说必要打败他，并与他定下二十年的战约。皇甫容长道：“你如今年纪已长，难道争胜之心还是如此之盛么？”
??伊贺道：“阁下是中原第一高手，余乃日本国第一武士，我们之间确是应该比比，看看谁是天下第一）?
??皇甫容长凝视了伊贺半晌，忽道：“伊贺名川！你此次东来的目的恐怕不止是报仇争胜那么简单吧）?
??伊贺道：“多说无益！今晚我们只论剑道。”说着一按腰间刀鞘，鞘内长刀发出一声清音，竟从鞘中跃出，仿佛有灵性般落入了伊贺名川的手中。只听他道：“此剑名秋之舞，为余十年前所得。余为此剑创八式剑法，还请阁下多多指教）?说着一躬到地。
??皇甫容长感到就在秋之舞落入伊贺名川手中的一刻，伊贺名川的人和刀已合成一个不可分割、浑融为一的整体。长刀虽只是端立胸前，可是却已发出一股强大有若实质的杀气，将自己笼罩在内。皇甫容长不感怠慢，吸一口气，苦修多年的真气刹那间走遍身内的奇经八脉，右手缓缓抬起，从背后抽出长剑。动作虽慢，却无有丝毫破绽。
??长剑出鞘，声如龙吟。皇甫容长道：“剑名‘风竹’，领教了）?
??伊贺一声长笑，“阁下果然未让我失望！我这一招‘引而不发’乃是秋舞八式中的第一式，不知有多少日本剑道高手败在此招之下，阁下却能丝毫不露间隙，令我无法攻击，着实让人敬佩）?
??皇甫容长面露凝重之色，此刻之伊贺名川比起二十年前已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二十年前伊贺名川的刀法虽然奇诡狠辣，但却远不及现在的深藏不露。看来二十年的苦修，已让他的刀法晋入了一个更高的层次。如果说二十年前的伊贺名川是一把出了鞘的倭刀，此刻他却更像未出鞘的刀。
??两人刀剑并举，对面而立，谁都没有动一下。偶有风吹落叶，但只要飘进两人周围五丈之内便立时会被弥漫的刀势剑气所碎。
??良久良久。皇甫容长忽地动了起来，脚踏九宫八卦方位，绕着伊贺名川打起转来。伊贺名川却依旧未动，两人一动一静，形成强烈的对比。原来刚才的一番气势较量，皇甫容长已然落了下风，此刻他以九宫步法相辅，便是要以身形之变化来消弱对方之杀气。
??绕了七八个圈后，皇甫容长身子跃起，手中风竹剑蓦地刺出，剑泛寒光，奇幻之极。伊贺名川依旧未动，就在风竹剑快要刺中他背心之时，他手中的秋之舞忽然动了起来，刀动得并不是很快，但却恰恰挡住了皇甫容长的风竹剑。刀剑相碰，两人身子都是一震。
??伊贺名川一声长笑，手中秋之舞忽然间快速无比的舞动起来，电光石火之间，已向皇甫容长连劈四刀。刀法无有任何花巧，但却奇诡绝纶，狠辣异常，实已得东瀛刀法之绝诣。
??每出一刀，便迫得皇甫容长后退一步。四刀劈出后，皇甫容长只觉对方气若长河，当下向后跃出数丈，以避其锋。伊贺名川见皇甫容长向后退却，身子忽地一凝，双手将手中秋之舞高高举过头顶。夜风渐大，拂得他的衣衫猎猎作响，更增他的威势。
??皇甫容长长剑当胸，双目直直盯着秋之舞的圆剑头。月光泻在秋之舞上，刀芒闪烁，夜色下看来甚是妖异。
??蓦地里伊贺名川直挺挺地跃起数丈，接着秋之舞微微摆动，向下直劈而来。秋之舞挟着伊贺名川下落之势，竟似无法抵挡。
??皇甫容长眼看对方长刀劈来，长剑抖动，在空中划了七八道弧线，剑网织起，顿时令伊贺名川长刀石破天惊也似的一刀无攻而返。
??伊贺名川长刀一回，倏地落下，又恢复了刚才如老僧如定般的状态。他移动之时，皇甫容长或能找出其破绽，但他一动不动，在皇甫容长眼中，却是无懈可击。
??皇甫容长心知此时的伊贺武功已经在自己之上，自己只有先发制人，或可与之斗个同归于京?当下长剑一振，月色下就见剑光流动，风竹剑遥指伊贺名川，一股强大凌厉的剑气，向伊贺名川直迫而去。
??伊贺名川身子微转，竟在此时背对皇甫容长，似乎未将皇甫容长的剑气放在心上。但其实这轻轻一动却是妙到巅峰。身子移动虽只在毫厘之间，但却令得皇甫容长剑气顿时无用武之地。皇甫容长一声长啸，风竹剑幻出万千剑影，向伊贺名川急攻而去。
??便在此时，伊贺名川手中秋之舞好似异物般突然发出一阵哨音，蓦地里刀光暴长，长刀反手劈出。只见惊虹般刀光剑影闪了几闪，两人一合即分，便如刚才般站着一动不动。
??静夜里只有夜风拂树之声沙沙作响。
??隔了良久，伊贺名川道：“阁下好剑法！余佩服之至）?说罢秋之舞还回刀鞘，凝望皇甫容长片刻，忽地一声长叹，转身向峰下行去。
??皇甫容长望着伊贺名川远去的背影，呆呆不语。蓦地里身子一震，一口鲜血喷将而出。


第三章 五行剑侠
??正午的阳光将“董家酒楼”这四个金漆的大字照得闪闪发光，楼外高高扯起的酒旗也不甘寂莫地随风抖动，似乎是在炫耀这董家酒楼乃是整个天台县城最好的一家酒楼。
??一个青衫少年出现在了酒楼之前，他望了望酒楼横匾上的那几个字，心道：“看来便是这里了）?想到此处，进了酒楼。
??“客官请啦）?店小二见有客到，急忙迎了上来。
??那少年扫视了一下洒楼，问道：“你这楼上可还有人么？”
??“有）?店小二道：“楼上是雅座）?
??那少年点了点头，拾路向楼上行去。到了楼上，却见二楼只有两座有人。一座旁坐着两人，一男一女，男的一身红衣，女的一身黑衣。另一座上则坐着一个白衣书生。
??那少年见了那对男女，脸露喜色，叫道：“上官兄，原来你们早到啦）?那红衣男子见了他，也是满脸欢喜，道：“郁贤弟，数月不见，可想煞我了。”说着站起身来，他身旁那名黑衣女子也站了起来，冲着那少年福了一福，道：“贤弟不是和方贤弟在一起么？”
??那少年道：“阿均还有一个约会要赴，我们在杭州便分了手）?说着走到桌前。三人又寒暄一阵，这才各自坐下。
??那红衣男子凝望那少年片刻，忽地笑道：“数月不见，贤弟‘无边落木’的心法好像又深了一层）?那少年道：“兄长过奖啦）?
??那黑衣女子也道：“难怪江湖中人都说你‘青木剑’郁枫乃是第二个皇甫容长！看来用不了几年，你便也能成为一代宗师）?三人旁边桌上的那个书生听了“皇甫容长”四个字脸色一动，像是也知道皇甫容长的大名。
??那少年郁枫笑道：“几月不见，兄长嫂嫂都来耍我。江湖上谁又不知‘赤火剑’上官炬与‘玄水剑’端木涟，水火无情生情，结成连理的事情呢？”那对男女听了这话，相互对望一眼，眼中尽是对对方的爱意。
??郁枫笑道：“啧啧！真是羡煞旁人）?端木涟道：“你若是瞧着眼红，也去找一个呀）?郁枫听了这话脸上一红，却听那端木涟继续说道：“听说皇甫容长有一个女儿，名叫皇甫瑶，今年才十八岁，贤弟有没有意思！若是有的话，我给我爹爹写一封信，让他去帮你提亲，如何？”
??她这一番话说得郁枫的脸更加红了，就连旁桌那书生也是满脸红晕。
??当下三人叫了一些酒菜，一边吃喝，一边等待他们的另两个朋友“素金剑”张铮与“黄土剑”方均。
??“怎的他们还未来？”上官炬见时已至末时，而张、方二人还没来到，不禁道：“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儿？”
??端木涟道：“应该不会吧！以他们的武功，在江湖上已罕逢敌手）?话音未落，便听楼下有人大叫：“郁大哥！上官兄！快来，张铮他受伤啦）?听声音正是方均。
??郁枫身子一震，站起身子，轻轻数纵已是到了楼下。果见有一个黄衫少年背着一个白衣少年站在楼下。
??“阿均）?郁枫道：“张铮怎样了？”
??“不知道！反正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啦）?说着方均将张铮的身体放了下来。只见张铮右胸红了一片，似乎是被利刃所伤，他的身体软绵绵地，像是晕了过去。
??此时端木涟和上官炬也赶了出来。方均道：“嫂嫂！你快来看看，张铮他怎样了？”这端木涟乃是“圣手医仙”端木桑之女，家学渊源，于医道甚是有研究。她号了号张铮的脉，道：“奇怪！奇怪）?方均道：“如何奇怪？”端木涟道：“好像已经有人替张铮救治过了）?“是么？”方均喃喃道：“我发现他时，他已经昏迷不醒了。难道说有人会救了他后，又把他给扔在路边么？”
??“路边？”
??“是呀）?方均道：“我便是在天台山中的山路上发现他的）?众人都是称奇。端木涟又道：“最奇的还不是这！我发现给张铮点穴止血之人的手法十分怪异，像是东瀛的扶穴手。”
??“扶穴手？”上官炬道：“你说是倭寇救了张铮！不，不可能！张铮一家人都是死在倭寇之手，怎会有倭寇救他？”
??端木涟道：“我曾听我爹爹说，这扶穴手乃是东瀛一项秘术，原理虽和中原点穴功夫十分相似，但手法大不相同。并且这种扶穴手用来救人，要比中土的点穴功好上数倍）?
??郁枫道：“且不管他是不是为倭人所救，他没事吧）?端木涟道：“没事！他所受的伤并不重。呆会儿我给他吃一粒我爹爹制的‘九九回天丸’，相信他便会醒来。”
??众人当即把张铮抬进了酒楼，方均向店小二要了一碗清水。端木涟拿出‘九九回天丸“，用水化开，慢慢给张铮灌了下去。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张铮悠悠醒来。
??张铮便是在天台山与伊贺动手的那白衣少年，此刻他醒转过来，见到了自己的朋友弟兄，喃喃道：“我怎会在这儿？”
??方均当即把自己救他的经过说了一遍。张铮道：“谢谢你）?方均一笑，道：“大家自己兄弟，还谢什么？”
??张铮将眼光移向郁枫，道：“郁兄！你久在台州抗倭，可知道倭寇中有一个武功高强异常的武士么？”
??郁枫道：“那人怎生模样？”张铮道：“四十多岁，长相很是清秀）?
??郁枫摇摇头，道：“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怎么，他的武功很厉害么？”张铮点点头，道：“那人武功高极，我竟连他一招也没挡住）?说到这里，心中又想起了伊贺那似是漫不经心但却无可抵挡的一刀。
??“什么？”几人都是一惊，心下均道：“张铮的武功已是一流高手的地步，如果有人能一招便将张铮击败，那人的武功之高可真是无法想像。”
??端木涟道：“除了皇甫容长，真不知天下还有谁有这样的武功）?郁枫道：“照张兄弟所说，此人乃是一倭寇，如此一来岂不更加可怕）?
??上官炬道：“若是任由他在中土为恶，那还了得）?张铮道：“不错！现在我们五人都在，便去天台，只要寻得那厮，用‘五行剑阵’将其杀掉）?方均道：“你的伤怎办？”张铮哈哈一笑，道：“不妨！只要能为沿海万民出力，张铮死且不惧，何况伤乎？”
??方均又道：“只是我们五人能否胜过那人呢？”
??郁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均！人固有一死，若能为国家民族而死，那也是义不容辞）?张铮闻言笑道：“好！好一个义不容辞）?
??方均默默点了点头。
??忽听得有一个清脆的声音道：“众位英雄，此地乃是天台，你们何不去找皇甫大侠呢？”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说话的正是那个白衣书生。那白衣书生见众人望他，微微一笑，道：“据我所知，皇甫大侠便在天台山悟道峰下隐居！你们若是去那儿将此事说出，相信皇甫大侠定会出手相助的）?
??众人一听，心下都道：“若真是如此，以皇甫大侠的绝世神功定能除了那厮，我们也不必枉送了性命）?当下上官炬道：“这位兄台所言甚是，不知众位兄弟意下如何？”
??众人齐声称是。当下五人别了那书生，下了酒楼，前往天台山行去。
??那书生也踱到楼栏之畔，目送着他们远去。心中暗道：“江湖都说‘五行剑侠’乃是武林后起的佼佼者，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正思索着，却见那郁枫回头望了他一眼，眼光甚是异样。那书生一怔，暗道：“难道……难道他看出来呢？”蓦地心中忆起端木涟在洒楼曾说过的一番话，顿时满脸红晕，垂下了头。


第四章 日暮乡愁
??郁枫等五人一路行去，黄昏时分，已经到了天台山中。
??几人正沿着山路行走，猛然便见对面走来了一人。张铮见了那人，叫道：“是他！他便是那倭寇）?
??几人心中都是一凛，不禁向对面望了过去。只见离他们五十多丈的地方，有一个人也正在打量他们。
??那人正是伊贺名川。他击败了皇甫容长，又办了一件事情之后，方才离开天台山。想不到在这里碰见了几个中土武人，远远望去，昨天与自己动手的那个白衣少年也在其中。
??张铮见是伊贺，道：“狭路相逢，这次断不能走了他）?
??上官炬点头称是，道：“既然遇上，我们便不能掉头而走。今天哪怕把命送了，也不能丢了我们中国人的志气）?说罢回头望一眼自己的妻子。端木涟一笑，道：“炬哥！我们夫妇一体，生死相随）?
??郁枫见伊贺一副绝代宗师的模样，心中一动，当下俯在方均耳边说了几句话。方均脸色一变，道：“不行）?
??郁枫把脸一沉，道：“阿均！我意已决！你万不能让我失望）?说着又轻声道：“死我一人，总比大家都死的好）?
??方均望着郁枫充满坚毅之色的面庞，默默点了点头。
??眼见离伊贺越来越近，张铮发一声喊，道：“摆五行剑阵）?
??当下五人五柄长剑一齐出鞘，方均占了XX之土，其余四人分四面站定。五柄长剑同时指向了伊贺名川。
??伊贺久听中原除了剑法之外，还有专门的剑阵。此刻见这五人阵法森然，俨然合着天地至理，心中也不敢大意，当下将秋之舞持立手中，端然不动。一时间双方对峙在一起，谁也没说话。要知当时由于倭寇闹得十分凶，只要中土武人见了这些倭人，常常都是一言不发便拔剑相向。何况五人中张铮还被伊贺刺伤，是以双方狭路遇上，剑拔弩张那是很自然的事情。
??隔了良久，伊贺忽然说道：“非打不可么？”
??张铮道：“你们这些倭寇，来到我们中国人的地方烧杀抢掠，今日既然遇上，那便不死不休）?言下想起自己被倭寇杀死的家人，也不顾身上之伤，“素金剑”划出一道银光，便向伊贺刺去。
??由于五人早已形成剑阵，他这一动，郁枫等人也随之而动，一时间剑气纵横，青、黄、赤、白、黑五道剑光穿插闪动，立时将伊贺名川困入阵中。
??伊贺轻轻一叹，手中秋之舞灵蛇般抖动了起来，与五人杀在一起。
??郁枫等人这“五行剑阵”乃是依阴阳五行之术，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之理演练而成。五人各习一种剑法、一种步法，就连心法也分为五行，各人修为火候相差无几，如此相生相克，相克相生，生生不息，循环不断。饶是以伊贺的武功修为，也不由得心中暗惊。
??转眼之间六人已斗了一百余招，伊贺心道：“中原武学果然博大精深！只是今天这五行之中西金衰退，与阵法不利）?想到此处，长刀急舞，但见刀芒闪烁，尽是向张铮斩去。
??郁枫见状知道伊贺已发觉受伤后的张铮已成了“五行剑阵”的破绽，当下大叫：“戊土生乙木，变乙木之阵）?
??余人会意。当下五人步法急转，已由戊土之阵变为乙木之阵。郁枫占据XX，方均则转到了北水之位。这样一来，伊贺面向郁枫，背向方均。
??伊贺见他们还有变阵，心道：“五行相克最少有二十五种变阵，若是由得他们这样下去，只怕我还会不测）?想到自己壮志未酬，那是万不能死在这里的。当下刀法一变，已是使出“秋舞八式”。
??但见他长刀青光一泻，忽然向郁枫刺去。这一下奇诡莫测，端的是绝妙之极。郁枫见他长刀从自己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心道：“阿均！全看你啦）?想到此处，并不防守躲闪，青木剑自下而上一撩，使出了同归于尽的打法。
??伊贺见他中门大开，心中一笑，脚下移动，手中长刀却是不停。“扑”的一响，长刀自郁枫胸口刺入。这时由于他脚步移动，用来躲郁枫的青木剑，身子斜向，左胁便呈现在方均的面前。此时只要方均一剑，便能将其刺伤。这也是郁枫刚才与方均商议的唯一制胜之法。可是这时方均不知是看到郁枫惨死还是怎的，居然呆了一下。这呆一下可不打紧，郁枫用性命换来的这一线战机也是稍纵即失。伊贺杀了郁枫，“五行剑阵”缺了XX催阵之人，立时一乱。便在这电火石火之间，饮了郁枫热血的秋之舞仿佛异物般光芒跃动。伊贺手下不停，“秋舞八式”使展开来，上官炬夫妇和张铮都只觉眼前刀光闪动，接着咽喉一痛，便再也没有了感觉。
??伊贺片刻之间击杀四名剑手，心中微微一叹，长刀收回。
??此时方均像是才从震憾中醒来。
??伊贺回转身子，望着方均，目光里充满了慈爱之意。
??方均忽然跪倒在地，道：“父亲！孩儿有礼）?
??伊贺微微一笑，道：“你很好！没有浪费我对你的一番心血）?见方均神情甚是郁郁，接着又道：“我知道你很难过）?
??方均望着郁枫等人的尸体，道：“昨天我才救的张铮，今天却又害死了他。还有郁大哥，上官炬夫妇，他们……他们可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却……”伊贺道：“我明白你的感受）?他叹了口气，心道：“当年我和皇甫容长之间又何尝不是这样呢？”顿了顿，又道：“为了大事，私人的情感应该放在一边）?方均听罢默然。
??伊贺望着西方下落的日头，又道：“每当我抬头看见这太阳，便会想起我们的故乡）?说着走到方均的跟前，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孩儿，你不想回到家乡么？那富士山的雪就像天上的云一样洁白，每年的春天，漫山的樱花开着……”他望着天边的云幕，喃喃说道：“……我一定要把秋田家的人全部带回日本，我要让你成为另一个将军，一个结束日本战乱的将军……”


第五章 流水行云
??郁枫像是从最深最沉的梦中醒来。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盏红烛，烛火跳动，表明这是一个夜晚。眼光下移，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一个身穿绿衣的少女伏在床边。
??“这是怎么一回事？方均他们呢？那伊贺死了么？这是哪里？”
??“你醒啦）?那原本伏在床头休息的少女被他惊醒了，她看见郁枫醒来，笑了笑，两个浅浅的酒窝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是她？”郁枫认出这少女正是那日在董家酒楼上遇见的那白衣书生，当时自己就发觉她是女扮男装。
??那少女的眼窝深深陷了入去，显是许久都没有睡好！
??郁枫心中一阵感动，挣扎着起身道：“姑娘！谢谢你啦）?那少女道：“你才醒，先休息一会儿）?
??郁枫躺了下去，又道：“我那几个朋友呢？”
??那少女眼睑垂下，轻声道：“他们……他们全都死啦）?
??“什么？”郁枫心头狂震，当下又坐了起来。那少女满脸戚色，说道：“我到了那儿之时，发觉你们全都倒在地上！其余的人全部都没了气息，只有你还有呼吸，我便……我便把你救了回来）?
??“这怎可能？”郁枫回想着那日的情形，“那一刀明明穿过了我的心脏）?“没有）?那少女道：“我爹爹说你的心脏位置有些偏，和常人的不一样，所以那一刀只是刺中了你的肺，并未伤了你的性命）?
??“你爹爹？”郁枫讶道。
??那少女道：“我爹爹便是皇甫容长）?说到这里脸上一红。
??郁枫道：“太好啦！我要见你爹爹）?便在此时，门外有人咳嗽了一声，接着一把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瑶儿，他醒了么？”
??那少女皇甫瑶脸上又是一红，轻声道：“他醒啦！他要见您）?话音未落，便见房门一开，从外面进来了一个老者。这老者五十来岁，身材甚高，正是天下第一高手皇甫容长。
??郁枫见了皇甫容长便要施礼，皇甫容长摆了摆手，道：“你有伤在身，还是免了罢）?
??郁枫道：“前辈！晚辈有一事相求）?
??皇甫容长叹道：“你是请我出手去战伊贺名川吧）?
??“伊贺名川？”
??“不错）?皇甫容长道：“伊贺便是那日与你们对战的东瀛武士）?
??郁枫闻言道：“不知前辈肯答应么？”
??皇甫容长道：“我对伊贺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什么？”郁枫大吃一惊，却听皇甫容长继续说道：“在你们与伊贺动手之前，我已经被伊贺战败，全身的武功也已丧尽）?
??“什么？”郁枫望着眼前这个天下第一高手，心道：“连皇甫前辈也不是伊贺名川的敌手，那我们中原武林岂不是……岂不是……”想到这里，竟不敢再想下去。
??“你先好好休息！一切事情都等你伤好再说）?
??郁枫见皇甫容长似乎并未将伊贺之事太放在心上，心中暗自诧异。
??就这样郁枫便在皇甫容长的家中养起伤来。弹指间已过了月余，郁枫在皇甫瑶的悉心照料之下复元的很快。皇甫容长也不时来看他，并时常与他讨论一些武学知识。虽只一月，皇甫容长对郁枫的武学修为已是十分清楚。而郁枫自从能下床，每天便要练上几个时辰的剑。皇甫容长虽每每观看，但对他的剑法从不加以评论。
??这一日郁枫练完剑回到屋，却见皇甫容长坐在他的房内，手中拿着一本书，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当下轻声道：“皇甫前辈，是来找晚辈么？”
??皇甫容长听到他说话，这才抬起头来，笑道：“近日无事，重读老子的《道德经》，感悟良多呀）?
??郁枫心中微讶，却见皇甫容长将手中那书递与了他，说道：“郁少侠若是无事，可看看这书）?
??郁枫接过了那书，见果是《道德经》，不由得一楞。
??皇甫容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道万千，皆在此书之中，还望少侠用心阅读）?说罢推门而出。
??郁枫料想皇甫容长此举定有深意，当下每日练完剑，总要捧着《道德经》观看。
??时光似箭，转眼又是半月。这一天郁枫正在看《道德经》，忽听得有人扣门。当下放下书本，道：“请进）?
??只见门一开，皇甫瑶从外面走了进来。
??“郁少侠）?皇甫瑶的脸红红的，“今儿天气很好，我们到琼台看看好么？那儿的景色美极啦）?
??郁枫望着皇甫瑶满是红晕的脸，不知怎的心中一动，道：“好罢！我也好久没有出去了。”
??当下二人一起出了庄。
??今天的天气果真像皇甫瑶所说的那样，十分的好！天空像一块巨大晶蓝的美玉，上面飘着朵朵白云。阵阵秋风送拂着山间的树木，山林深处鸟鸣猿啼，一派清幽景象。郁枫见虽是秋季，但漫山依然翠绿，长长的树林直飞云端，大有森森之意，不禁赞道：“天台山真是一个好地方）?两人一路行去，不多时已到了百丈崖下。
??那百丈崖乃位于“百丈仙境”之中，崖有飞瀑，直捣峰下，端的是蔚为奇观。崖前复起一峰，卓立如柱，高与四周之崖相若，便是响誉天下的琼台了。郁枫望见此等奇观，不由得高声吟道：“龙楼风阙不肯往，飞腾直欲天台去。
??碧玉连环八面山，山中亦有行人路。
??青衣约我游琼台，琪木花芳九叶开。
??天风飘香不点地，笑把烟霞俱抖擞。
??明朝拂袖出紫微，壁上龙蛇空自在。”
??皇甫瑶在他身后注视着他，他就真像一株青枫般，清秀挺拔中不失坚毅。二人驻足观看多时，才又向他处行去。
??又行了半个时辰，皇甫瑶道：“郁少侠！我累啦！我们歇一会儿，好么？”郁枫一怔，只觉她呼吸沉稳并无疲累之态，蓦地心中一动，暗道：“难道她是怕我重伤才痊，故意说自己累，其实是想要我休息么？”想到这里，回头望了一眼皇甫瑶，目光中尽是感激之意。
??皇甫瑶道：“那儿有一道小溪，我们去溪畔坐坐吧）?郁枫点了点头，二人来到了那小溪之畔。
??那小溪有六丈来宽，溪清之极，游鱼细石，沥沥可见。溪间有一大石，约六尺见方。皇甫瑶轻轻一纵上了那石，冲着郁枫招手道：“你……你也上来呀）?郁枫稍一犹豫，也上了那石。那石虽有六尺见方，但两人坐了上去，相隔也是甚近。郁枫耳中听得溪水潺潺，鼻中闻着皇甫瑶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一时间不由得痴了。
??皇甫瑶却像是十分开心，道：“你看这水，好清哟）?郁枫一怔，眼光不自觉的望向了那水。等到他见到那水的时候，心中不由得一动，觉那溪水连绵，竟好似不绝之剑意。
??由于这几天他一直都在看《道德经》，这时脑海中不禁浮起《道德经》中的一段话：“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蓦地灵光一闪，心道：“若真能剑似流水，那便能以柔胜刚。”想到这里，抽出腰间长剑，便向水中斩去，水却如何会断？不禁心中又道：“剑虽利，水虽柔，剑却无法将水斩断。可见剑意若如水之连绵，那便能以流水之柔意，克尽天下至刚之武学。”此时他方知道皇甫容长让他读《道德经》的深意，要知伊贺的东瀛刀法刚猛无匹，以皇甫容长之能尚无法敌住他全力一刀，若要想胜他，那便必须找到以柔克刚的法子。那《道德经》乃是专门讲述柔胜刚的书籍，所以皇甫容长才会让他看此书。
??现在郁枫心中便好像有一条小溪，连绵不绝。他动了动剑，想要试剑，但却发觉以往所学之剑招皆不合此剑意，不由得一怔。
??皇甫瑶哪知道他此刻正在思考武学难题，见他呆呆发楞，还以为他旧伤发作，当下急道：“你……你怎样啦？”
??郁枫这才回过神来，见她一脸的关切，当下道：“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题出了神）?
??皇甫瑶这才放心，笑道：“刚才可真把我吓坏了）?话说出口，才觉不妥，脸上发红，心儿怦怦跳了起来。
??郁枫深深地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关怀，心中也自是无法平静。但想起自己与伊贺名川必当还有一战，以自己的武功那自是非死不可，当下将心中柔情压下，暗道：“我虽悟出柔胜刚之道，但以我之柔又怎能胜过伊贺之刚？然而张铮他们的仇我却不能不报，届时只求与伊贺同归于尽，便已知足，此刻我断不能与她……免得害了她……”
??皇甫瑶见他又在发呆，轻轻一笑，道：“我每次想问题时总是躺着，那样便想得特别清楚）?
??郁枫听了觉得自己每每躺着之时，思考果然要快捷得多，当下便在那大石上躺了下去。
??仰面向天，见到的自是蓝天白云。
??由于有风，朵朵白云飘荡不定，甚是写意。
??郁枫望着飘荡的白云，突觉那一朵朵云竟像是一柄柄长剑。而那风动白云所划过的轨迹竟好似一式式剑法。郁枫心中一动，暗道：“若是用剑真能如白云飘荡，那对手如何能够摸透你的剑路呢？”
??想到这里，“形如行云，意若流水”这八个字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郁枫不禁喃喃自语：“用剑如真能做到行云流水，那或可胜过伊贺名川。”说着身形一纵，从大石上跃到岸上，青木剑使展开来，但见招如行云飘渺无定，意若流水连绵不绝，已达到剑法中形意结合的最高境界。
??皇甫瑶见他突然练起剑来，先是一怔，继而见他剑法高绝，不由得又是赞叹，最后见他舞着舞着，竟已是痴了。山林之处，云水之间，一个青衫少年翩翩舞剑，形意优美，天下间又有哪个姑娘见了能不心动呢？


第六章 今夕何夕
??蓦地听到林中有人道：“好，好剑法）?郁风一怔，当下长剑一收，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只见一人缓缓从林中走出，正是皇甫容长。皇甫容长见到郁枫悟出的水云之剑，不禁十分欢喜，笑道：“你这套剑法已不在我之下）?
??郁枫道：“前辈，我能胜过伊贺么？”皇甫容长沉思良久方道：“或许能，或许不能）?顿了顿又道：“高手相争，并不纯以武功论高下，气势之盛衰，心念之变生皆会影响战局）?
??见郁枫发楞，又道：“不管怎样，你已有了向伊贺挑战的实力）?
??郁枫道：“我这剑法可还需改进么？”皇甫容长缓缓道：“你的剑法是以《道德经》为纲，但柔意过重。其实这《道德经》所讲乃是天地至理，所谓天地至理，那便是要刚柔并济）?
??郁枫点了点头。皇甫容长又道：“水乃天下最善变之物，或为雨为雪，或为江为河，或为涛为浪，或为露为霜。你若以水为剑意，便也要懂得此变化之道）?见郁枫似懂非懂，不由一笑，道：“这还要你去慢慢体会）?
??这时皇甫瑶也已上岸，她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那一幕中醒来。
??三人当下向回行去。一路上郁枫一直在思索皇甫容长的话，而皇甫瑶却一直在想着郁枫练剑时的翩翩身形。
??到了庄中，发现有客前来。皇甫容长一看，却见来的这人乃是武当派掌门云鹤真人的徒弟浮月。只见那浮月道人满脸风尘之色，显是赶路赶得十分匆忙。当下将其让入厅中坐下，又命家人上茶。
??那浮月道人却没心情喝茶，他刚坐定，便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封信，道：“皇甫前辈，这信乃是家师亲笔所写，还请观看）?
??皇甫容长将信封拆开，取信观看。只见那信上写道：“皇甫吾弟：今有东瀛伊贺下书邀战，其言甚狂。愚兄知弟与其颇有渊源，更曾击败此人。兄不才，愿弟以民族为重，下山与其一战，以净倭寇之狂想，还我沿海之安宁。
??云鹤手启”
??封中另有一信，却是伊贺之战书：“云鹤道长：余乃日本一武士，自结发习剑以来，纵横日本四岛，连败剑手百二十七位。终入主剑圣坊，成为日本剑道第一人。今余挟剑东来，拟与中原之豪侠一较短长。八月十八愿与诸剑侠于钱塘观潮，届时一论剑道。余别无他意，但求一败耳！
??东瀛伊贺”
??皇甫容长看罢不语。
??浮月道人道：“听说中原各大派都收到此人之信，家师还请前辈务必出手）?皇甫容长微微一笑，道：“云鹤道长把我看高啦！说实话，我最近方败于伊贺之手）?
??“什么？”浮月道人一惊。要知这皇甫容长自二十年前便已是天下第一高手，那浮月道人听说他也不是伊贺对手，又岂能不惊？
??皇甫容长望了望身旁的郁枫，道：“你看看这信）?郁枫将信接过看了。看罢道：“前辈，看来伊贺所谋者有他）?
??皇甫容长点了点头，说道：“伊贺其实原姓秋田，他与骚扰我大明沿海的秋田氏本是一家）?
??“什么？”郁枫身子一震，他久在台州抗倭，知道秋田氏乃是沿海最大的一股倭寇，当下道：“若是如此，与伊贺之战，那更是输将不起）?
??皇甫容长道：“你可有信心？”郁枫道：“必当击杀伊贺，以报国家之仇，朋友之恨）?皇甫容长点点头，对浮月道人说：“届时这位郁少侠将会迎战伊贺）?浮月道人见皇甫容长不出手，却让一个后生去送死，不由得大是诧异。
??转眼便到了晚上，皇甫容长留浮月在庄上用饭。并约定明日一早，由郁枫随浮月上路。浮月见皇甫容长言谈间对郁枫甚是赞许，便也无话可说。
??吃完饭后，各自回房休息。郁枫回到自己的房中，合衣倒在床上，一会儿想起死去的朋友，一会儿想起与伊贺之战，一会儿又想起皇甫瑶的笑脸，总是无法平静。
??直到亥时三刻，还是睡不着觉。当下出了屋，只见一眉新月挂在空中，天上星斗闪烁，甚是宁静。
??伫立院中，呆望地上自己的影子，脑海中不禁浮起皇甫瑶的一颦一笑，这才发觉这一个多月的相处，自己对她的感情之深竟连自己也不知道。想到适才吃饭之时，她的神情甚是郁闷。她对自己的种种好处，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头。时是深夜，正是万籁俱寂之时，只偶有风摇落叶之声点缀着这静。蓦地一阵清歌响了起来：“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歌声悲怨，断人心肠。郁枫听那声音像是皇甫瑶的声音，不由得心中一动，暗道：“这是她在与我告别么？”想到明日一别，不知能否再见，自己也觉神伤。当下循着歌声走去，穿过两个院子，到了后花园。隐隐看到皇甫瑶便在花园中的石桌上坐着，用手支颊，望着花儿呆呆出神。
??皇甫瑶今晚也无法入睡。郁枫明天便要走啦，他能不能回来呢？倘若他回不来，那便……那便如何？她苦苦一笑，郁枫晓得她的心么？想到自己数日不眠不休将他救醒，对他的情意他却总像不知道。唉！明天他就要走啦，自己还能见到他么？还能么？
??一阵夜风吹过，满园的花儿都扭动了起来。皇甫瑶看着这些在风中舞蹈的花，默默吟道：“人怜花似旧，花不知人瘦。”吟罢轻轻一叹，心道：“他会不会也像这花一样无情呢？”
??郁枫本想看一眼她便离开的，此时听到这两句词，感受到她的深情，自觉负她实是良多。但是想到自己此番原是要以命搏命，身还的可能性小之又小，当下一咬牙，心道：“不管怎样，断不能误了她，我这便去与她说清楚，让她忘记了我）?想到这里迈步向皇甫瑶走去。
??皇甫瑶呆了一会儿，缓缓站起身来，转身便要向回走。冷不妨望见不远处一个高高的身影。
??是他？是他！
??皇甫瑶望着走近的郁枫，不禁呆了。这翩翩走来的少年好似从朦胧月色中走出的天神，他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五丈、两丈、一丈……
??随着他的走近，她的心怦怦跳了起来，又羞又怕又是不安，当然，更多的还是欢喜。
??他走到离她五尺的地方站定。
??“皇甫姑娘！谢谢你这些天来对我的照顾，我……我明天便要走啦）?他道。“你……你还会再来么？”
??他没有回答这话，只是道：“你把我忘了吧）?
??“不）?她大叫：“我永远也忘记不了你）?
??他说不出话了，他还有什么话可说？他默默转身，向回走去。身后她的声音却传了过来，“我会等你的！若是你战败身……身……我也绝不独活）?他的身子一震，停了下来。“她竟这样待我？”他呆了。良久，他忽然转回了头，脸上又现出了那股坚毅之色。他道：“你放心！我定会回来）?
??她明亮的眼睛望向了他，四目相投，便再也分不开了。
??夜已深极。又一阵歌声在这黑夜的风声中响起：“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第七章 割袍断义
??第二日一早，郁枫便随浮月道人一起，别了皇甫容长父女，经绍兴到了杭州。
??等二人到了杭州，已是八月初八。浮月道人道：“郁少侠，家师临别时曾言，这次迎战伊贺，大伙儿都到西湖畔莫家庄会齐。”
??郁枫道：“那我们便先去莫家庄，待见了各派前辈再谈与伊贺决战之事）?当下二人便径直去了莫家庄。
??那莫家庄位于西湖西南的吴山之下，乃是江南大侠莫不休的住所。二人到了莫家庄，却见已有几百名中原剑侠在那儿。武当、昆仑、华山、崆峒等派的掌门也全部来到，另有一些江湖散人，在接到这一消息之后也已赶到。
??郁枫随着浮月拜见了云鹤，云鹤得知皇甫容长也败在伊贺手中之时心下一凛，见了郁枫虽是礼貌有佳，但却不信他能胜得了伊贺。
??旁得人也有识得郁枫的，知道他的武功虽然后一辈中是佼佼者，但要说击败连皇甫容长都胜不过的伊贺，那也是无人相信。很多人都认为他勇气可嘉，但也有不少人暗自讥笑他自不量力。
??郁枫却显得无所谓，自在心中体会那水云之剑。这一日的清晨，忽地下起雨来，雨不大，但却甚是引人暇思。郁枫蓦地想起远在天台的皇甫瑶，当下打了一把油纸伞，出了庄，往西湖散心。
??到了湖畔，望着雨点在湖中投下的涟漪，心中却又想起自己所悟的剑意。暗道：“这雨湖与溪皆为水，但意味却有不同）?当下凝神思索起来。
??直至中午，方向回行。回到庄上之时，却见大厅里围满了人，原来厅中竟停了数具死尸！一问之下，方才知道原来伊贺已经来到杭州。这几人都是华山派的好手，因去伊贺暂居的静元寺挑战，不敌被杀！
??郁枫走到且近，见这几人都是一刀致命。细看伤口，心中微奇，暗道：“以伊贺的武功，杀这几人应该不会留下这样深的伤口！难道伊贺的武功竟退步了不成？”想到这里，自己也觉不可能。
??几个武林前辈知道此事之后，各自吩咐自己的弟子，要他们在比武之前不能去找伊贺，免得白白送死。
??到了晚间雨仍未停。吃过饭，郁枫自己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想着这件事，越想越觉不对劲。当下出了屋，展开轻功，便向静元寺行去。
??那静元寺离莫家庄也就只有三十余里，以郁枫的脚程，半个时辰不到，他便到了静元寺外。那寺不大，前后一共只有十余间殿房。郁枫绕到寺后，越墙而入，到了后院。
??后院里一片寂静，只一间精舍中有灯光透出。郁枫心中一动，当下跃上房顶，俯身向屋里看去。
??只见屋内坐着两人。这两人都是一副武士装扮，一人面向自己，正是伊贺。另一人则背对着自己，瞧身影甚是熟悉。两人正在用日语交谈。郁枫久抗倭寇，也通晓日语，当下凝神细听。
??“你毕竟是才换用本国之剑，出剑之时力度掌握还不是很好，”伊贺望着那人道：“我这‘秋舞八式’全天下便只有你一个传人，你可要好好练习）?听这话，那人竟像是伊贺的弟子。
??那人道：“孩儿定会努力）?竟好似方均的声音。
??郁枫心头大震，暗道：“怎会如此？怎会是他？他不是死了么？”想到这里，呼吸不自觉的大了点。
??“谁？”伊贺双眼一翻，道：“下来？”
??郁枫心知形藏败露，当下一个“雁落平沙”飞身落入院中，脚方站定，便听耳后风响，当下闪身避开。回头望时，却见夜色中一人立在面前，正是方均！刚才那一刀便是他斩向自己的。
??方均见了郁枫，心头一喜，道：“郁大哥！你没死？”
??郁枫冷冷望着他，道：“你到底是谁？”
??方均蓦地想起自己身份，道：“我……我……”
??这时伊贺名川也走到屋外，他见了郁枫也是一惊，此时听到郁枫问方均，当下替他答道：“他乃是秋田氏这一代的主人，秋田流芳）?
??郁枫冲着方均道：“是么？”
??方均默默点头。
??郁枫将手缓缓移至剑柄，方均见状道：“郁大哥，你要与我动手么？”郁枫道：“秋田流芳！你骗得我好苦！枉我把你当作一生当中最好的一个朋友，你却……我真想不到，你竟是倭寇一伙）?想到自己和方均十余年的交情，共同游剑江湖，数经生死，情肠一动，不由得虎目发红。
??方均心中也自难过，握着刀的手微微发起抖来。
??“流芳）?伊贺在一旁道：“身为一个剑手，你的心绝不能软，手绝不能抖，你忘记我是怎么教你的么？男子汉之间的事情，就要用男人的办法解决！用你的剑，去斩断你心头的枷锁）?
??方均听了父亲的话，双手将刀举过头顶。郁枫却没出剑，他只是望着方均。两人相互对视，谁也没再动一下。
??雨越下越大，两人的面上俱是蒙上了水珠，只不知这些水珠当中有没有泪，男子汉的泪。伊贺看着两人，也不由得想起了二十年前，他和皇甫容长绝裂时的情景。
??“你走吧）?方均终于放下了刀，他实在不能向自己的好朋友舞刀。郁枫听了这话，默默抽出长剑，“嘶”得一声，将身上长袍割断，然后缓缓道：“你我二人从此恩断义绝，日后再见，便要刀剑相向）?说罢转身行去。
??方均目送他的身影远去，忽地双膝一软，跪在了满是泥泞的地上。


第八章 望湖之战
??八月十七。夜。一轮微缺的月亮挂在无云的天空，月光照在西子湖上，与湖水交相辉映，颇有“一色湖光万顷秋”之感。
??郁枫心情复杂的来到了位于西湖白堤西端的望湖亭外。今天上午，有人给他送了一张封信，信中只有四个字“望湖亭见”，瞧笔迹正是方均所写。他虽已和方均割袍断义，但两人的友情又岂能说断就断。所以他还是来了。
??方均则早到了亭中，他听到脚步声，扭头望来，正看见郁枫。
??“你约我来做什么？”郁枫见他一身武士装扮，当下冷冷道。
??方均道：“我约你来是要与你比剑？”
??“比剑？”
??“不错）?方均加重语气道：“比剑）?
??郁枫望着他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道：“我不愿与你决战）?
??方均冷冷道：“你不想替张铮他们报仇么？若不是我临阵倒戈，他们也不会惨死）?
??郁枫听了这话，想起了张铮与上官炬夫妇，当下道：“好！今晚我便与你一战）?
??方均微微一笑，走出望月亭，忽然向郁枫一躬倒地，说道：“余名秋田流芳，乃关东大名秋田氏之后，请多多指教）?说罢起身拔刀，已是使出了“秋舞八式”的第一式“引而不发”。
??郁枫见他仿佛另一个伊贺般，心中暗叹，腰中长剑也已出鞘，守着流水之意，与方均端然对立。月光泻在二人的刀剑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之意。
??蓦地方均一声断喝，手中倭刀疾劈而至。郁枫长剑一划，便如天际云轨，立时将长刀封出。长刀弹了起来，方均手腕轻抖，倭刀刀锋一偏，斜刺里劈下，郁枫又是一剑封出。
??当下方均将“秋舞八式”一式式使开，倭刀犹如雪片一样上下翻飞。郁枫一边招架，一边细细观察刀法。
??斗了约莫六十余招，方均突然身子一转，长刀反手劈出，这一式本是“秋舞八式”中的必杀之技，但方均不知是对刀性掌握不佳还是怎的，转身劈刀的力度方位和速度均不甚对。要知临阵对敌，背对敌人乃是大忌，他这方位速度一变，原本的必杀之技反而破绽百出。郁枫见他倭刀劈来，来不及多想，手中长剑奔着他刀法中的一个破绽便刺了去。
??“扑”的一声，长剑刺入了方均后心。
??郁枫长剑中的，心中却是大震，心道：“我怎真的刺中了他？我怎真的刺中了他？”
??方均后心中剑，手中长刀一丢，身体向前倒了去。
??郁枫急忙奔到他身前，将他扶了起来，道：“阿均！阿均）?
??“郁大哥）?方均轻轻道：“这‘秋舞八式’你可看清楚了么？”郁枫心头大震，心道：“原来他竟是以身替我试剑）?
??方均又道：“我知道你明天要迎战我爹爹，我请你答应我一件事）?郁枫道：“你说吧）?方均道：“若是你胜了我爹，你别伤他性命，你让他把我的骨灰带回日本，行么？”郁枫道：“我答应你）?

鲜花
握手
雷人
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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