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实秋说:“酒实在是妙。几杯落肚之后就会觉得飘飘然、醺醺然。平素道貌岸然的人,也会绽出笑脸;一向沉默寡言的人,也会议论风生。再灌几杯之后,所有的苦闷烦恼全都忘了,酒酣耳热,只觉得意气风发,不可一世……”中外皆然,似乎饮酒堪称人生最快活的事了。
2000年初,著名词作家乔羽先生,曾亲口对我讲过一则故事:建国初期,酷爱文艺的周恩来经常和圈里人打交道。那天,恰好乔羽先生在。忽然,总理的机要秘书急匆匆地走进来,送呈一份材料。周恩来仔细地翻阅了两遍,低声说:“这样好吗?”秘书疑惑地注释着他,总理想了想,最后,非常果断地表明了态度:“恐怕不行。我多次同外国朋友讲,中国的‘国酒’只有茅台;茅台就是第一。水、原料、工艺,样样都好,这是其他酒厂无法取代的……”(下图;每逢“国宴”,周总理必用“茅台”待客)

乔羽先生对这段争夺“国酒”的公案记忆犹新——当时,四川某家酒厂。牌子也很硬,销得挺火,卖着卖着,就提出重新评选中国的“国酒”。周恩来否决了这项提议,保住了“茅台”的“国酒”地位。也许是长征路上喝出了感情,但关键还是这种白酒地道、醇厚,堪称佳酿中的典范和极品。周恩来曾亲口说:“只要我当国务院总理,‘茅台’就要做天下第一。不能言而无信、欺骗外宾嘛。”
茅台酒,与苏格兰威士忌、法国干邑白兰地齐名,同属世界“蒸馏名酒”的三大王牌。茅台古镇,早在公元前135年前后,就酿出令汉武帝淌口水的“枸酱酒”,那便是“酱香型”茅台酒的前身。黔北地区“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山里的泉水却清澈甘爽。常说,“名酒襁褓,必有名泉。”茅台镇前,赤水河绕城而过,木石林泉养育过的水,更纯,更甜,深山里的灵气也蕴涵在条条清波里。这可是养美人、出佳酿的风水宝地。黔北,烧锅遍地,酒幌招摇,难怪这一带号称“酒乡”。尤其是茅台镇,开坛十里香,据说,酒力软中带硬,很是受用,取名“茅台烧”或“茅台春”。(下图:周总理喝酒,的确是“海量”)

红土地、赤水河养育了特殊的“糯高粱”,籽粒扁平、皮壳结实,经得起许多回合的蒸煮、发酵。尤其是高粱所富含的“支链淀粉”,高出一般三成多,酿酒正好。论价钱,“糯高粱”比大米还贵。端午时节,黔北沟坡上的小麦一片一片地黄熟,乡下银镰一开,茅台镇便可备足新鲜的“酒曲”。从配料单上看,茅台酒从来都不恤血本,小一半是“糯高粱”,多一半是优质小麦。成本高啊!其他同行哪里舍得?多数是搀了豆类、薯类、玉米、荞麦,酿出的“原浆”自然就两种味道。普通厂家,三斤料,出一斤酒;茅台,则要五斤粮食才行。
工艺大致是这样:八次发酵、九次蒸馏,熬过九个月,再埋进大瓮里贮藏三至十年,甚至更长。酒浆圆熟之后,再根据口味细致地勾兑调配。末了,再封存一年,使甘洌、威猛的酒更驯服,更醇香,什么时候变得绵软柔和了,宛若初嫁的新娘,再开大坛、装小瓶。这套程序贯穿下来,动辄十来年。其实,酿酒的手艺都相差无几,茅台的天时、地利最占上风。它的沟坡谷地,风雨土壤,甚至新鲜的空气也暗中帮忙。肉眼无法看到的“微生物”造就了茅台酒酱香浓厚、细腻饱满、空杯留香的风格。好虽好,换一块水土就模仿不来。或许,这才是周恩来出面保它做“国酒”的真正缘由。